无常生门

冷圈cp，ooc，不喜勿入。

（完整版私）

北平天暗的晚，天大黑下来打更已过亥时，曹贵修从王府戏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只剩下两辆轿车停在墙根旁，走过去一看有辆车是他小舅子程凤台的，司机在里面歪着昏昏欲睡。想着自己跟刘委员联手对付自己亲爹磨了好几个钟头，后背都冒汗，他程凤台倒是逍遥，堂会半完了赖在后台跟商细蕊那个骚货大半夜玩花活玩得快活。他冷哼了声拉开旁边自己的车门矮身坐进去，下属发动引擎往后倒车，车身轻轻颠着。

　　曹贵修松下腰板躺在软椅上，头脑有一阵的放空，刘汉云和他老子的脸慢慢从脑海里变模糊，眼皮半阖着想把最近那些压在他心头的事抽干净。只想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于是想到下午商细蕊和宁九郎演的白娘子，唱词半句听不清楚，颠着小脚慢慢扭进场那股味儿倒真切……再就下午的戏台上那个跟自己对视的小戏子，他仿佛重现现场似的牵起嘴角笑了笑。

　　那小子可真不像个唱戏的，巴巴地望着他，像狗，没人要的野狗。

　　只一眼，曹贵修就知道这个小戏子迟早要来找他。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曹贵修刚下汽车抬脚跨进曹府门槛，府里的管家就差人过来说水云楼有人想见自己，曹贵修第一反应是商细蕊提上裤子找上门来了。等到自己房间看着管家领进来的那个人低着头，曹贵修心想我又不是不认识你这个大圆寸，下午刚见过呢。

　　“头抬起来吧，我又不是审犯人。”曹贵修解了身上灰蓝的风衣，挂在衣帽架上，抬手摘下军帽拿在手里，转身走在那个小戏子身前，看着他脑袋上那个大发旋。黑胶帽檐挨着他的下巴，一点点把那张脸抬出个分明。

　　五官还算端正，轮廓生得有棱有角的，硬气，一双眼珠子黑得发亮，带着股傲劲。年纪不会超过二十，曹贵修心里估计。

　　“让你进来是给商老板面子，有什么事快说吧。”曹贵修看了半天这小子也不出个声，腕一提转身把帽子挂上，走动时军靴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一声重过一声，最后一声顿足，腊月红狠狠抖了下，绷紧了一身皮肉。

　　“曹司令，我想跟着您当兵打仗！我不想呆在水云楼唱戏了，”腊月红的声音像忽然爆出来的，停顿时咬肌隆起，眼睛死死盯着曹贵修，接着他缓缓道，身子往前低俯，低垂的睫毛让他又看上去温顺，“我想跟随您。”

　　“叫错人了，曹司令是我老子，不过等过几日中央文件下来，我倒也担得起曹司令这个称呼，”曹贵修笑了两声，腊月红昂起头看着他，眼睛发亮，像条讨喜的小狗，曹贵修被讨了欢心，却不无傲慢地接着说，“不过我曹贵修的军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腊月红浑身一震，他知道曹贵修嫌自己是个唱戏的，就算唱得再好在这些有权有势的眼里也不过是个玩意儿。仅剩一点自尊心压着他脊背往下埋，他抿嘴咬着牙关尝到了丝丝的腥味，面部肌肉无声抽动着。终于，他挺着腰板压下膝盖骨扑通一声，动静大得曹贵修眉头一跳。

　　“只要您肯收了我让我当兵，您让我干什么都行，下辈子腊月红给您当牛做马！”

　　曹贵修看着这么个带劲的小戏子伏下身子跪在自己脚边撅着屁股，还说干什么都行，怪欠操的。他蹲下来，歪着头看他，“民国不兴上下辈子这一说，你要是想跟着我，这辈子就好好跟着。”

　　“真的？您答应了！”腊月红兴冲冲地一抬头，和曹贵修正过来的眼神一对，哑了声熄了火，因为他看见曹贵修正对着他笑。同白天里对视那眼里随意的笑不一样，此时的曹贵修虽面上八风不动，眼神却滚烫得像要在腊月红身上留下烙印，吃人的欲望里偏偏还含着笑意。长时间的沉默让腊月红心里发慌，他感觉自己喉咙里卡着音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像少年倒仓时的慌张。空气中没有透出声响的情欲一点点把腊月红头脑一热从水云楼跑到曹府的勇气撬开，敲碎。

　　我就是个玩意儿。

　　无力感爬满了他全身，膝下跪也跪不稳当，腰劲一松就要往旁边倒去。